close

   早晨的鳥鳴聲啁啾,他慢慢睜開眼睛,穿過樹葉間縫隙的陽光讓他微微瞇起眼睛。

   唔,雖然靠著樹幹的背有點痛,不過那是早就習慣的事。

   真是美好的早晨呀……

   正當奇普這麼想時,一陣淒厲的尖叫聲劃空而過,讓他伸懶腰的動作硬生生的停住。

   出事了?他抬頭望向頭頂上山道末端的山洞。

   奇普真的真的超級不想管閒事的,但是偏偏那個山洞就是自己此行的目的地,不去不行啊……

   心不甘情不願的拿起鼓鼓的包袱,奇普翻身上樹,省略走山道的時間,落地直接到達山洞前。

   再聲明一次,我是絕對絕對不管閒事的。奇普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大搖大擺走進山洞中。

   原先守在山洞口的,是昨晚輪值的最後一班,而早班還沒來,所以一直到現在都沒人發現倒在地上的屍體。

   在奇普昨晚睡覺的地方,一張紙不小心被遺忘在那裡,輕巧的落在樹根間。

   正確來說,是一張懸賞任務令。

  

   懸 賞

   目標:山賊團

   地點:拉魯莫山

   任務:消滅佔據拉魯莫山的山賊團

   懸賞金額:56000卡唄

   任務期限﹕3個月

   意者請洽……

 

 

   安琪拉覺得一切都已經絕望了。

   當山賊闖入他們家時,安琪拉才剛把妹妹推入地窖躲藏,便聽見山賊靠近的聲音,和年老父親阻攔的哀求聲。

   「裡面沒東西呀,大人,只剩下一些生火用的柴薪……

   「沒東西那你擋在我前面作啥,讓開!」

   來不及了,如果現在她鑽到地窖中,還沒躲好,山賊就會闖進來的,到時連妹妹都不保,地窖也會被發現的。

   安琪拉在電光火石之間作出決定。她橫下心蓋上地窖的門,又把柴翻倒,揚起灰塵好遮住門。

   「還說沒東西,那是啥聲音?裡頭分明有人啊。臭老頭,滾開!」

   「大人……

   「碰」的一聲,柴房的門應聲打開。

   「沒東西?那這是什麼?」壯碩的山賊扯著她的頭髮,一把將安琪拉拖出柴房。

   「安……安琪拉……

   「兄弟們,有娘兒們耶,這老頭還藏著女人呢!哈哈哈哈……

   「挺美的哩,帶回去給大哥看看,看大哥要不要!不要,大家就享福啦!」

   「哈哈哈哈……

   被抓回拉魯莫山山洞的那幾天,安琪拉彷彿睜著眼睛做了很久的惡夢。

   因為搶劫村莊而收穫頗大的山賊團,一連幾日都大肆慶祝。戰利品之一的安琪拉則是雙腳被大大的拉開、綁住,雙手被高高的綁起,吊在山洞內的壁上,不時有醉醺醺的山賊靠過來,用舔噬般的眼光看她,色咪咪的摸她的臉和身體。

   安琪拉害怕極了,她知道已經沒希望了,被人宰割只是時間上的問題,但當她真的被撕去了衣服時,她忍不住大聲的尖叫。

   「還尖叫哩,沒人會來的啦,小妞。」那個撕去她的衣服的山賊頭領,拍拍安琪拉的臉頰,笑著說。

   安琪拉驚恐的朝四周看去,迎向她的是一雙雙充滿期待的雙眼。

   她真的徹底絕望了。

   山洞內充滿吼叫聲,鼓舞頭領要他有進一步的動作。

   「咦,在開派對呀。」

   一個懶洋洋的嗓音突然冒出來,蓋過了所有聲音。

   瞬間,山洞寂靜下來,所有的目光刷的望向那個不速之客。

   看臉孔,似乎蠻年輕的,腰上綁著匕首,而背上那個似乎過大的包袱讓人忍不住好奇裡頭裝了些什麼。

   面對眾人的眼光,這位不請自來的人蠻不在乎的揮揮手。

   「忘了自我介紹,我是奇普,職業是一名獵人,剛接到要消滅拉魯莫山山賊的任務——我想應該指的就是你們,請多多指教。」

   奇普溫文的話隨著空氣在四週流動著。

   和四周場合完全搭不上邊的一席話,讓這群山賊們的腦海空白了幾秒。

   ……獵人?」

   山賊們開始大笑起來。

   「欸,他說他是獵人耶!」

   「還說要消滅我們,哈哈哈……,我沒聽錯吧,哈哈哈……

   「嗚哇,要被消滅了,媽媽,我好怕……哈哈哈……

   明顯被嘲笑的奇普像是感到困擾般抓了抓頭。

   說不困擾是騙人的,每次他講出這番話,都會引來如雷般的大笑聲,明明這段話沒什麼問題,用字淺辭都很文雅,到底哪裡好笑了……

   看著還在大笑的山賊們,奇普決定不浪費時間,先下手為強。

   幾聲慘叫截斷了笑聲,山賊們愕然的望著倒在地上抽畜的同伴,和奇普手中已然出鞘的匕首。

   安琪拉不敢置信的望著奇普,一心認為他已經重新定義何謂「自不量力」。

   「宰了這隻小蟲子!」被惹火的山賊舉起武器衝向奇普。

   「欸欸,你們怎麼全部都衝過來呀,不公平!」

   明明是自己先偷襲對方的奇普,大聲的抗議。

   一群山賊們包圍住奇普,獰笑著揮下刀,用力的將奇普剁成肉醬——

   但應該要在包圍圈內的奇普,卻慢吞吞的在圈外踱步,彷彿從空氣中隱形的門走出來。同一時間,那群圍在那兒的山賊轟然倒地,腹部緩緩的滲出鮮血。

   其他山賊還愣著時,瞬間奇普又殺掉幾個人。

   「我……我知道他,」忽然有一個人大叫,「奇普……獵人公會的獵士之一,『迅風奇普』!」

   奇普又抓了抓頭髮,「唔……迅風呀,好像是有人這樣叫我吧。」

   剩下的山賊不敢再掉以輕心,使出渾身解數對付神出鬼沒的奇普。

   面對火力全開的敵人,奇普仍顯的遊刃有餘,他像風一樣穿過每一個防禦漏洞,直抵要害,穿梭在敵人之間,每滑過的地方便有人倒地。

   安琪拉從來沒看過這麼強的人,情勢完全是一面倒。

   當最後一個山賊嘍囉也倒下,奇普帶著旺盛的殺氣一步步走向山賊頭領。

   在山賊頭領的眼中,不啻是閻王帶著滾在喉間的低吼朝他走來,讓他動彈不得。

   奇普走到山賊頭領面前——也是安琪拉的前方,站定。

   然後打了個很大很大的呵欠。

   「呵阿……接下來,你要自行處理,還是要我動手?」

   ……咦?」

   「你要自我了斷,還是要我宰、了、你?」奇普不耐煩的說,「快點決定,我時間不多。」

   回答他的是一聲毫無創意的怒吼,隨即又是一把大刀朝他頭頂揮下。

   ……顯然還是要麻煩我動手了。」奇普向後退一步,躲開攻擊,將還沾著血的匕首刺入壓向自己的胸膛,再用力一揮,甩開已經成為屍體的山賊頭目。

   佔據拉魯莫山的山賊團,全數滅亡。

 

 

   還被吊在那裡的安琪拉愣愣的看著奇普一個人殲滅了整個山賊團,然後再將頭目的頭砍下來——先放血,後砍頭,防止鮮血濺滿全身,就跟殺雞要先放血的道理是一樣的。

   接著,奇普把頭顱裝袋後,轉身準備離開。

   「喂,等等,你要去哪?」安琪拉慌張的說。

   「領賞金。」奇普連頭都懶的回。

   「那……那我勒?!」

   「不關我的事,你不在任務範圍內。」

   ……」安琪拉一時氣結。

   一般人「看到被可怕山賊抓走的可憐少女」,不都是趕緊解救那位「可憐少女」嗎?這個人是怎樣?

   「至少把我放下來吧?」

   「不要。」奇普很乾脆的拒絕了。

   「為什麼?」

   「麻煩。」

   你看嘛,光是把她放下來,就要花一番功夫,然後赤裸著身子,就要找衣服給她穿,至於衣服,不脫屍體上衣服難不成脫他自己的?搞不好光是說服她穿屍體的衣服就要花上不少時間。接著,這女的肯定會死賴活賴硬凹他送她回家,不然就一哭二鬧三上吊……

   簡而言之,「女人就是麻煩集合體」。

   我們由此可知,奇普在過去肯定受到過非常不人道的欺壓——而且來自雌性動物。

安琪拉花了很大一番功夫拖住奇普,並且說服他放自己下來。

   被粗魯放下的安琪拉活動著四肢,盡快擺脫酸麻感。瞥了一眼轉身離去的奇普,安琪拉知道奇普說的沒錯,他的確沒有義務照顧她。

   當然,奇普也不可能給她衣服穿。安琪拉環顧四週,猶豫了一下,決定剝下屍體上的衣服,雖然心理上有點難以接受,不過現在也只能將就了。

   準備離去的奇普有些訝異,對方竟然沒有預想中的大吵大鬧,甚至理所當然的拿身旁僅有的衣服穿上。

   這和奇普腦中認知的「女人」有些微差異。

   不過,這樣最好,奇普邊走邊想,省了不少時間,接著還是離她越遠越好。顯然「女人=麻煩」的觀念已經在奇普的腦中根深蒂固,附著力道可比黴菌附著於牆上,怎麼刷都刷不掉的那股狠勁般。

   奇普的身影模糊一閃,便出現在山洞外的山道,他從原先上來的地方一躍而下,掠過那棵前晚供他睡覺的樹根,躺在地面的任務單消失在他懷裡。接著奇普又「颼」的一聲,消失在樹林裡。

   安琪拉也在思考著,思考著如何回村莊和之後的的種種問題。看著奇普消失在視線之外,安琪拉決定先跟著奇普下山再想辦法。

   安琪拉先搜括一些山賊搶來的乾糧和飲水,大刀她揮不動,所以她翻出一把能砍樹枝的小斧頭帶走,再塞一些火種到口袋中,接著也「噠噠噠」的跑出山洞。

   當安琪拉跑出山洞時,奇普已不知蹤影。

   不虧是「迅風奇普」,安琪拉想著。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他似乎不太喜歡我,連看也不看我一眼。不過安琪拉很確定,奇普才不是吟遊詩人什麼歌中的英雄,英雄才不會見死不救呢。

   安琪拉完全沒想到奇普的態度單純只是個人習性所引發的反應。

   她沿著山道直直的走了一下,然後停了下來,想了一想,從山道旁的山壁滑下去,走進樹林中。

   奇普和安琪拉想了這麼多,卻都沒想到一個問題。

   山洞裡那滿坑的屍體該怎麼辦?

(最起碼也放把火燒了,免的滋生病菌嘛……)

 

 

   普照的陽光漸漸滲入夜晚的涼意,奇普駐足於樹下。

   看來今晚又要露宿了,奇普在心中抱怨著,真希望可以洗個熱澡,睡在軟床。

   雖然奇普已經習慣在野外過夜,但他已經有三個禮拜沒有睡在床上了,會這樣抱怨也是有原因的。

   可惡,下次一定要謹慎選擇符合成本的任務,最起碼路途要縮到一個禮拜之內。

   他升起火,拿出他在路途中抓到的兔子,準備他的晚餐。

   身後傳來踏過樹葉的聲音,奇普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果然還是追上來了。                                         

   明明有好多次感覺似乎甩掉緊跟著自己的那個女人,但不久之後,又會再次出現在他身後。

   她的追蹤技術不錯,一個鄉下小姑娘是從哪學到這種本領的?奇普觀察著在遠處坐下來的安琪拉。明天的路程,再提高速度好了,看看她能跟到什麼程度。

   他不得不開始重新評估對方。

 

 

   安琪拉看到火光和陣陣撲鼻的香味,這才意識到他們已經趕了一整天的路,飢腸轆轆的感覺也正透過神經刺激著大腦。

   森林中的夜晚免不了些許寒意,對於只穿著單薄衣服的安琪拉,奇普升起的火堆非常誘人。

   但安琪拉選擇了一個離奇普較遠,仍看的到奇普的地方,坐了下來。

   畢竟奇普不太喜歡自己,一個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的人,換成是安琪拉,也不會歡喜到哪去。

   安琪拉承受著奇普審視自己目光,拿出身上的乾糧,趕在肚子鳴聲抗議之前先下手為強。

 

 

   夜晚正式降臨。

 

 

   火已經被撲息,以免成為肉食夜行性動物的目標。

   奇普發出規律的呼吸聲,似乎睡熟了;安琪拉亮著明朣和黑暗對望。

   經過多天的折磨,安琪拉應該早就筋疲力竭,倒頭就睡,但她怎麼樣也都睡不著。

   山洞中的景象一幕幕的在她的腦海中放映。

   火焰烈酒,歡腦喧騰,茫然恐懼的心情,山賊的放肆調笑;火焰撲騰,一室寂然,蔓延的鮮血味和滿地的屍體。

   以及忽然出現救了自己的「迅風奇普」。

   想到那段理所當然,單純到可笑的「自我介紹」,安琪拉不禁好奇是誰教奇普這麼說的。

   突然,安琪拉耳朵動了一下,她緩緩瞇細眼睛。

   有第三者的呼吸聲。

   在哪裡?

   安琪拉穩住自己的氣息,微微轉動雙眼,辨識對方的位置。

   在那裏!

   就在她察覺的一瞬間,樹上的敵人開始攻擊。

   銀白色利刃的目標,奇普。

   安琪拉揮著隨身的小斧頭,硬生生的在奇普胸口上方架住這刀。

   奇普翻個身,手臂輕輕擦過刀尖,又熟睡過去。

   閃光開始在奇普頭頂交錯,武器碰撞的聲音響徹森林。敵人屢次攻擊奇普,都被安琪拉檔了下來,他將目標轉向不斷妨礙他的安琪拉,火力全開的向她攻擊。

   安琪拉幾乎擋不住敵人連綿又強勢的攻擊,她頻頻後退,驚險的躲過揮向面門與刺向胸口的利刃,身上四處都有傷口,脖子上有道令人驚心膽跳的鮮紅。

   奇普仍矇著頭沉睡著。

   此時,敵人一個迴旋,左腳飛奔向安琪拉,她狼狽的向後一跳,躲過攻擊。

   但那支腳勾到她衣服上先前打鬥中被微微劃開的布料。

   毫無意外「嗤啦」的一聲,安琪拉感覺到胸前一陣透心涼。

   敵人也沒想到會有這種情況發生,一隻腳便當場僵懸在那兒。

   是可忍,孰不可忍?名為「理智」的神經「啪」的斷掉了。

   羞憤交加的安琪拉不甘示弱的踢向敵人那支異常經典獨立於地面的腳。

   小腿骨發出「喀擦」,響亮的「喀擦」的碎聲,裂了。

   敵人哀嚎著倒地。

   奇普似乎仍沒有醒來的跡象。

   安琪拉迅速向前,毫不留情的踐踏敵人握刀的手。

   又是一聲清晰的碎裂聲,小刀就此脫手。

   她舉起斧頭,準備砍下敵人的頭顱--

   忽然,有人從後面奪走她的武器。

   「別殺了他。」

   不知何時醒了過來的奇普,無聲無息的繞到安琪拉的後方。他把安琪拉脫離敵人身旁,示意對方離開。

   敵人艱難的起身,不忘了撿起匕首收入懷中,隨後一跛一跛的走入林中,消失在他們眼前。

   在這期間不斷掙扎的安琪拉,才漸漸冷靜下來。

   奇普鬆了手,放開她,任由她對自己怒目而視。

   「為什麼放他走?」她質問奇普,雖然她不期待奇普會回答。

   「那個人是所謂的『賞金搶匪』,」奇普破例應聲,「是專門攻擊完成任務卻還未領取賞金的獵人,偷走或搶走賞金任務的戰利品,冒領賞金,大部分的獵人都吃過他們的苦頭。」

   「那你還放他走!要是他再出現怎麼辦?」

   「放心啦,這些人有一定的規矩,一旦失敗,在獵人領取賞金前,都不會再出現,這是獵人們和搶匪們之間不成文的規定,如果有違背者,」奇普冷笑了一下,「就等著自己被懸賞吧。」

   「但這並不能解釋你為什麼放走他。」頭昏腦脹的安琪拉重新抓回本來的問題。

   「大家都是出外討生活的嘛,別為難人家。」奇普不在意的搔搔頭,覺得自己已經說夠多話了。他從龐大的包包中翻出一小盒藥膏,扔給安琪啦。

   「止血,防感染化膿。」他在原本睡的地方躺下來,「明早還我。」

   唔,幸好「床」還有點溫度。

   安琪拉擦著藥,靈光一閃,想通了一件事。

   「……其實你一直都醒著,對吧?」

   規律的呼吸聲停頓了幾秒,然後奇普開始發出打呼的聲音。

   安琪拉臉孔一陣抽蓄。

   難怪他突然那麼好心,和自己說了那麼多話,還給自己藥擦。

   這個毫無責任心的男人,肯定是怕麻煩,所以把一切扔給她,自己就在一旁裝睡,樂的輕鬆。

   虧自己剛才在心中將他的良心度調到百分之十,現在迅速減半!

   至於剩下的百分之五,是築基於他還有提供藥。

   所以說,謠言了力量真是不可小靦,和本人天差地遠嘛!

   安琪拉沒好氣的脫下上衣,皺著眉檢視正中央的裂縫。

   她不在乎奇普會不會看到她赤裸的上半身,反正在山洞時早就被看光了。

   想了一下,她在裂縫處綁了幾個結,盡量做到不傷風敗俗的地步,起碼胸口遮住了--雖然腹部露出一大片,但也別計較了。

   安琪拉縮起身體,戰鬥後的勞累,連同前幾日精神折磨後的疲憊一擁而上。終於,她沉沉睡去。

 

 

  

   隔天,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他們繼續趕路。一直到了日正當頭,安琪拉開始覺得不對勁。

   拉魯莫山有這麼大嗎?算一算當初山賊們也不過走了半天到一天的時間。為什麼他們都走了一天多了,還看不見森林的邊緣?

   當奇普再次停下腳步,翻出地圖時,安琪拉忍不住湊上前去。看到地圖的那一瞬間,她的眉頭便不由自主的揪在一起。

   這……這是一個旅人會用的地圖嗎?上面除了標示加亞大陸上幾個重要城市和主要地形之外,其他什麼都沒寫。

   當然,也不可能畫出拉魯莫這種小山。

   看著奇普認真的擺弄著地圖,安琪拉真的很想問他,他在上面看到了什麼。

   不過,就算地圖再簡單,再單純,安琪拉還是看出了一件事。

   「奇普,地圖……拿反了。」

   「……。」

   奇普冷靜的將紙張作180度旋轉,然後繼續研究。

   所以說,你到底讀得出什麼?

   安琪拉欲哭無淚,開始估量自行回到村莊的機率會不會比奇普帶路來的大。

   但是,放著這個明顯有圖形兼尋路障礙的傢伙自生自滅,誰知道會出什麼事。搞不好她回村莊後收到的第一份報紙頭條便寫著:賞金獵士奇普橫死在森林中。

   奇普發現到安琪拉明顯同情的眼神,臉頰不禁微微一紅。

   「沒……沒關係,我還有指南針。」他連忙拿出一個老舊到刻度、方位皆被抹滅的指針。

   安琪拉接過指針,輕輕的晃了一晃。良久,她嘆了一口氣。

   「奇普,這不是指南針,是指北針。」

   奇普大驚失色。

   「指針還有分南北?!」

   安琪拉扶著額頭,覺得麻煩不是普通的大了。

   一路上,奇普都靠著那個被他誤認為「指南針」的「指北針」辨認方位。

   所以說,他們一直走反方向,和拉魯莫山的出口,以及安琪拉的村莊漸行漸遠,漸行漸遠……

   安琪拉翻著腦中從小聽到大的「村莊周圍地理資訊」,想認出現在他們在哪裡。

明明半天就可以出山的路程,在奇普的帶領下走了一天多。這樣算起來,他們應該是在不知不覺中,走到了和拉魯莫山相連的喬力山--那是一座比拉魯莫山還要小的丘陵。

   而且最重要的是,出了喬力山,有一個名為卓拉的城鎮。以往,安琪拉都會搭著往來於卓拉和四周村莊之間的驛車,四處採購。

   奇普在一旁悶不坑聲,任由安琪拉去思考著。忽然,安琪拉眼睛一亮,轉過頭來問他:「奇普,你要去哪裡?」

   「……獵人公會北分部。」

   安琪拉滿意的點點頭,「出了喬力山後,就可以到卓拉城了,那邊的驛車應該有到北分部,再不然就轉車了。」

   「……不會轉車怎麼辦?」

   「不關我的事,這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安琪拉冷冷的說。

   唔,怎麼感覺有點耳熟……。奇普咀嚼著這舉話,隨後便甩一甩頭,將問題拋到腦後。

   「對了,喬力山是哪裡?」

   「我們現在站的地方。」

   奇普驚嘆的表情看在安琪拉的眼哩,又是一陣無語。

   從一開始帥氣登場、傳說中的英雄,到冷漠無情、怕麻煩、毫無責任心的男人,現在則是容易迷路的呆呆小孩。

   ……她可以告詐欺嗎?

   不知道他是怎麼活到現在的,或許他信奉最近有人提出的「世界是圓的,總有一天走的到」主義。

   安琪拉兀自煩惱著,殊不知奇普的路癡性格早已是他的招牌--而且為四周人所帶來的麻煩,多到連嘆氣都懶的地步。

   「喂,那你呢?」奇普突然問她。

   「我?放心,我自有打算。」安琪拉漫不經心的回答,順便在心裡偷偷加一句「我又不是你……」。

   「所以,我們現在要繼續往東邊走。」「嗯,我們重新出發吧!」「……,奇普,那是西邊。」

   「碰!」,一隻腳忽地踩空。

   奇普冷靜的爬起來,拍拍衣服,像是想掩飾表情一般,快速的轉了個方向,繼續大步前進。

   安琪拉偷靦著奇普耳根的淡紅色,偶而提醒一下一不小心不知為何又走向北方或南方的奇普。

   有些時候,無知是一種幸福,有些時候。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nothuman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